
陈毅元帅的一生,是革命奉献和勤政廉洁的典范。他曾郑重指出:“共产党的干部是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……地位越高,越应以身作则,起模范带头作用。”这句话深刻体现了他坚定的为民信念和自我要求。
1949年,陈毅刚刚担任上海市长不久,组织为了照顾他年迈多病的父母,特意把他们接到了上海。看到两位历经风霜的老人,陈毅心中充满了喜悦,便安排他们在家中安顿下来。一个周末,陈毅与妻子张茜陪伴父母游览了上海的大半个城市,尽管之后由于工作繁忙,夫妻俩没能继续陪同父母外出游玩,也出于安全考虑,不让父母随意外出。
陈毅的父亲性格活泼好动,时间一长便难以安坐。每逢周六下午,他便会给侄子陈仁农打电话,邀请他陪同外出游玩。陈仁农对此十分乐意,每次接到电话都会请半天假,并私下让陈毅的秘书准备好车辆。就这样,陈仁农先后三次带着陈父母愉快地出游。到了第四个周六,计划去海边游览,但中午时分,陈毅突然打电话给陈仁农,告知他下午别再请假,并邀请他下班后到家中吃饭。那一刻,陈仁农意识到这“秘密行动”已经被陈毅发现了。
展开剩余86%晚饭时,陈毅笑着对父母和陈仁农说:“咱们来个‘约法三章’吧,一、不随意使用公车;二、不借用我市长的身份外出办事;三、除非有特别事宜,否则不要随便外出。”陈父听后叹息一声,却笑道:“好吧,我们‘遵命’。只是你这第三条厉害,我在老家四川多自在,茶馆才是真自由的天地。”
陈毅的父母在上海住了三个多月。见儿子儿媳工作繁忙,且自己也不适应大城市的节奏,决定返回老家。陈毅听闻此事,没有强留。1950年秋末冬初,他亲自送父母登上客轮。分别时,他既幽默又认真地叮嘱道:“你们回去后,这‘约法三章’的头两条,无论何时何地都不能改,记住,这可是支持我工作的法宝!”陈父笑着回应:“放心,老子终生不给你丢脸!”
临别时,陈毅嘱托了几句,目送父母乘船离开。船尾划出长长的尾迹,逐渐消失在视线尽头,陈毅这才催促司机常志刚启程回市政府。路上,常志刚感慨道:“军长,大伯大妈才来几天就走了,现在的困难也不至于养不起两位老人吧?”陈毅坦然说:“小常,我多想把他们留在上海。可国家经济困难,部队实行供给制,家属探亲还有时间限制。我既是市长又是司令员,不能享有特权。你设身处地想想,我不遵守规定,怎么有脸要求别人遵守?这不是养得起养不起的问题,而是有了规矩就要遵守的问题。别人怎么说,我不理会。”
那一年,陈毅年近五十,父母均已过古稀之年。尽管离别十分痛苦,但他无可奈何。回想起年轻时的点滴往事,心中更觉感慨。七岁那年,陈毅随父亲赴湖北外公任职,寄读两年。母亲那时表现出了难得的远见,鼓励他走出母亲怀抱,开阔眼界。这次远行令陈毅受益匪浅。
他在给奥地利医生罗生特的信中回忆:“在衙门生活时,我常见犯人被毒打,内心极为痛苦,对旧社会的黑暗和腐败生出深深厌恶。”23岁时,陈毅再次离开故乡,这一别便是28年,直到36年后才再踏故土。此后,他成为坚定的革命者,经历了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,最终迎来了新中国。
漫长的战争岁月中,陈毅从未忘记父母的养育之恩与思念之情。即使通信极其困难,他也尽力与家中保持联系。父母返乡后,很快来信报平安。彼时,陈毅工作繁忙,上海正处百废待兴之际,听闻父母平安令他欣慰,并回信嘱咐母亲饮食要以素食为主。
信中还谈到父母关心的团聚问题,三年后,他终于兑现承诺。1954年,陈毅任国务院副总理,调任北京,不久便将父母接到中南海居住。初到中南海,陈毅父母才了解到这座红墙环绕的高大园林,是毛主席、周总理、朱德等众多国家领导人的家园。他们住在怀仁堂西侧的庆云堂,邻居是李富春、谭震林、邓小平,三位领导与陈毅关系亲密,经常来访,令父母倍感荣幸和自豪。
不过,父母偶尔也感到不适应,甚至有些落寞。陈毅非常理解他们的心情,知道这是与外界隔绝所致。于是,只要外出归来,他总会与父母分享外面的新闻,安排他们与家乡来访者见面,甚至带他们游览颐和园、十三陵水库、官厅水库等名胜,还时常安排全家去北戴河度假。渐渐地,老人们的心情有所好转。
两位老人十分牵挂儿孙,而陈毅工作繁忙,时常缺乏睡眠和定时用餐,令父母揪心。1956年3月至6月,陈毅元帅率中央代表团赴西藏参加自治区筹委会成立庆典,张茜随行,父母格外挂念。身为四川人,陈毅父母对藏族同胞颇有了解,对儿子患高血压和儿媳体弱多病尤为担心,几乎每日向秘书打听消息。
彼时,父母牵挂儿子儿媳,儿子儿媳同样惦念父母,心灵相通。近三个月的西藏之行圆满成功,归来时,陈毅在日记中写道:“下午五时十分抵京,小平、贺帅等同志来迎,四个儿女亦在。见面后,公私均极欢喜,回家见父母也健康,心里更加欣慰。春蓝(张茜)一路担心家人出事,现证实无事,尤为开心。”
然而,父母见儿媳儿女忙碌不已,且自己年迈多病,遂于1957年坚决要求回四川。陈毅理解父母心情,遂同意他们回乡。临别时,他笑言:“别人都尊重你们,把你们当作革命老人。这次回去,我还有三条‘约法三章’,不知道可否行?”父亲爽快回应:“又来‘约法三章’?好,说说听听。”
陈毅坦言:“一、回川衣食住行全自理,不惊动政府;二、做普通公民,不惊动邻里;三、坚持原则,不为亲友无理要求牵线搭桥。”父亲笑着答应:“应该,应该!你放心吧!”随后,陈毅向护送父母的工作人员详细嘱咐,回成都后,父母在兴隆巷租了两间简朴平房,成都部队和市委领导对此全无所知。
直到1959年,周总理途经成都时,问及陈毅父母情况,成都军区司令员贺炳炎才得知他们已回成都,便派人探访。贺炳炎见到老人,先问:“您是陈毅副总理的父亲吧?”陈父初不应答,贺炳炎解释身份后,老人放心。老两口称非儿媳不管他们,而是不习惯北方气候,且儿子每月寄钱支持,工作繁忙,回成都对双方都有利。贺炳炎察觉父母住所破旧,回去向周总理汇报。
周总理听后立刻下令:“给两位老人换好住所,务必照顾好陈毅一家,特别是父母。”第三天,贺炳炎安排父母看了两处房,一处在半节巷,一处为原四川军阀杨森公馆。父亲指着大公馆说:“太大了,住这儿对不起组织和人民。若陈毅知道,必定批评我们。还是半节巷的小院合适,能住下我们全家就好。”
此后数年,贺炳炎常去看望陈父母。1960年7月1日,贺炳炎逝世,陈毅父母不顾年迈体弱,亲赴灵堂吊唁,悲痛万分。1961年,陈毅母亲患牙病住院,当地领导闻讯探望,并送上医药费。陈毅得知后,批评母亲收钱不妥,强调要节约,避免给党政军添麻烦。母亲病愈出院后,将钱物归还政府。
自回成都以来,陈毅父母在家人的关怀和兄弟们的尽心照料下,生活安稳无忧,甚至在三年自然灾害期间也未遇大难。对此,陈毅十分感激兄长和弟弟。1962年4月10日,他给胞兄写信,感激其尽孝道,期望兄长多安慰父母,使老人寿命更长。
1963年春,母亲再次病重,陈毅请假回成都探望,周总理准假。见母亲时,母亲高兴得想打招呼,却因换下的尿湿裤子藏在床边,示意人藏起来。陈毅察觉后,关切询问,并主动洗衣,边洗边与母亲谈心,温馨场面令人动容。临别时,他握住母亲的手,劝其养病,计划带孙辈来探望。没想到,这竟是母子最后一面。
同年5月,陈毅与张茜陪同刘少奇夫妇访问东南亚三国,返昆明时得知母亲去世,年享82岁。因行程紧张无法回家奔丧,陈毅写长信寄托哀思,并提出后事两点要求,强调节俭和自力更生。
此后,陈毅对父亲尤为关心。1970年12月,89岁高龄的父亲去世,陈毅身患重病,委托妻子寄送安葬费,并严令简朴处理,退还公物,办理手续,防止漏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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